龍宮 | 美妙體態瑜珈在你家 - 2024年11月

龍宮

作者:川上弘美
出版社:尖端
出版日期:2009年03月19日
ISBN:9789571040165
語言:繁體中文
售價:225元

幾百年前,我離海化為人。在人世間載沉載浮,卻漸漸忘卻上岸的理由。幾百年後,我從陸地回歸大海,找回自己真實的名字……──魔物與人類交織出的幻想奇譚
◆繼芥川獎得獎作《踏蛇》,川上弘美超現實魔幻風格又一力作◆輔仁大學日本語文學系教授兼國際教育長 賴振南 專文導讀◆名譯者、日本文化達人 茂呂美耶 特別推薦
  無法融入人界的章魚男、渴望回歸大海的海馬女、撿人類回家的鼴鼠、保持十四歲少女外貌的曾外祖母……生活在現實生活中的魔物,與人類交織出不可思議的現代寓言。
  川上弘美在日本文壇屬於另類的稀有作家,寫作風格遊走在寫實愛情與魔幻寓言兩大類型,能夠同時掌握現實與非現實的故事題材,並且皆獲得廣大好評,如魔幻寓言的代表《踏蛇》獲得芥川獎,寫實愛情的代表《老師的提包》獲得谷崎潤一郎獎。
  而《龍宮》再次發揮她魔幻寓言的寫作風格,描述「我」與潛藏在日常生活夾縫中的不思議生物的詭異互動,以及身為魔物的「我」在人間如何與人類相處……超現實的怪奇情節,醞釀出發人省思、回味無窮的日式寓言。
  本書收錄〈北齋〉、〈龍宮〉、〈狐塚〉、〈荒神〉、〈鼴鼠〉、〈轟〉、〈島崎〉、〈海馬〉等八篇幻想奇譚。請打開浦島太郎的盒子,進入川上弘美的奇幻世界,享受遊走現實與非現實之間的迷離恍惚之感。
龍宮小說的背後典故
  《龍宮》為川上弘美的最新奇幻傑作,收錄八篇短篇奇談。
  川上弘美擅長運用神話元素、傳奇典故勾勒出另類現代寓言,在濃濃的日式魔幻氛圍下,帶出不可思議的詭譎怪談。接下來,便介紹八篇怪談背後所隱藏的典故,幫助讀者了解故事的趣味,並可藉此認識一些日本民間傳奇、風土文化。
◆北齋□□□□──浮世繪
  篇名的典故來自日本江戶時代浮世繪大師──葛飾北齋。
  葛飾北齋,一七六○ ~  一八四九,為日本江戶時代浮世繪大師,擅長風景畫、春宮畫,代表作為「富嶽三十六景」。其最有的一幅春宮畫「章魚與海女」,描繪一隻大章魚纏住一名裸女,便成為川上老師創作本文的發想來源。
◆龍宮□□□□□──民間故事
  篇名的典故來自日本民間故事「浦島太郎」。
  「浦島太郎」敘述漁夫浦島太郎救了一隻烏龜,那隻烏龜為了報恩,帶浦島太郎到龍宮遊玩,受到龍宮公主乙姬熱情款待。之後浦島太郎想家了,乙姬送他一個盒子,囑咐他不可打開。烏龜帶浦島太郎上岸後,他發現人事物已非,認識的人都不在了。他打開盒子,盒子裡飄出一陣煙將他籠罩,浦島太郎就變成白髮蒼蒼的老人了。
  故事中龍宮的公主「乙姬」,日文發音「OTOHIME」,而本文中會說奇怪靈言的曾外婆「伊朵」,人們都尊稱她為「歐朵仙(OTOSAMA)」,兩者發音相同,故比喻「伊朵」為龍宮公主。
  另外,文中歐朵仙住的地方,人們稱之為「宮殿」。每個人都說:「歐朵仙的宮殿很繁榮,歐朵仙長生不老。」──令人聯想到「龍宮」的情境。
◆狐塚□□□□□──狂言(傳統戲曲)
  篇名典故來自日本狂言曲目「狐塚」。
  狂言是日本古典戲劇之一,一般穿插在能劇之間表演。而「狐塚」是一個疑心生暗鬼的故事。
  故事描述太郎冠者(狂言裡,主人底下主要的侍從角色)受主人之命,去田地驅除鳥獸,避免穀物被啃食,而前往有狐塚(狐狸洞穴)的田地值班守夜。可是太郎冠者聽說狐塚有壞狐狸出現,心裡感到很不安。某晚,主人與次郎冠者前往探班,疑心病重的太郎冠者以為他們是狐狸化身的,而將兩人以繩縛起,燃燒松葉熏他們,要他們現出狐狸尾巴。趁太郎冠者去拿鐮刀想割下兩人皮的空檔,主人和次郎冠者掙脫繩子,將太郎冠者綁起後離去。但不死心的太郎冠者,還是追了出去……
  對照文中,「我」覺得躺在草叢中的老爺爺正太愈來愈像狐狸,於是撿起許多松葉並點燃,想以味道熏走狐狸。此段情節便引用自這個故事。另外,文中正太愛吃豆皮,而狐狸也愛吃豆皮,令讀者有聯想空間。
◆荒神□□□□──民間信仰
  篇名典故出自日本民間信仰,是日本民間祭祀的神明之一。
  日本的荒神信仰分成兩大系統:屋內祭祀的三寶荒神、與屋外的地荒神。
  屋內的神,經過「神佛習合」(神道與佛教融合),將火神、灶神的荒神信仰,與佛教的三寶荒神(守護佛法僧三寶的神,有三面六臂,以怒目相示人。忌諱不淨,好火,故近世以來作為灶神來祭祀)信仰結合。屋外的地荒神,是指山神、屋敷神、氏神、村落神等。
  所以文中,主角泉美小時候在家中廚房看到有三張臉的生物,媽媽便告訴她那是荒神,也就是灶神。
  長大後,隨丈夫住進公司宿舍,泉美在廚房又發現荒神,她偶爾會拿食物供奉祂。之後鄰居太太閒聊住家附近出現鼬鼠,甚至侵入家中,「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鼬鼠。這一陣子,鄰居太太們整天在討論鼬鼠的事。鼬鼠比烏鴉更難纏,不僅會扯破垃圾袋,最近還會從門上的信件投入口鑽進家裡,把廚房弄得亂七八糟。」
  從文中來看,雖然泉美認為出沒在家中的東西是荒神,但可能其實只是鼬鼠。或許心靈空虛的泉美,需要寄託於神明的信仰。
◆鼴鼠□□□□□──土中的龍
  鼴鼠體為圓筒形,稍扁平。身長五寸許,毛黑褐色。眼極小,常居土中,不見日光,視覺因而喪失。嗅覺、聽覺特別敏銳。趾上鉤爪,適於掘土。
  鼴鼠的日文漢字寫作「?鼠」,亦寫作「土龍」。日文拼音為「MOGURA」,古名為「UGOROMOCHI」,意思是「墳持」,取自鼴鼠所挖的穴像是突起的一座墳之意。後來被誤稱為「土龍」(原本是指蚯蚓)。
  所以在《龍宮》八篇故事中,不僅有水龍(海馬、瀑布),也有土龍(鼴鼠)。
◆轟□□□──民間傳說
  文中,「我」小時候的朋友單耳提到:「在我的家鄉,都把瀑布叫成轟。」
  而在日本,確實有幾個瀑布名叫「轟」,其中入選「日本瀑布百選」的高知縣「轟之瀑布」,流傳一個淒美的故事。
  傳說平家後代伊和三太夫有個女兒,名叫玉織姬,以美貌與擅織布聞名鄉里。有天,玉織姬為了歸還織布工具而過河,入夜後仍未返家。著急的三太夫想起轟的壺穴住有一尾大蛇,擔心女兒被大蛇擄去,便帶著祖傳名刀直奔瀑布,跳進壺穴。沒想到底下別有洞天,玉織姬就在那裡等著三太夫,並介紹一位年輕俊美的武士,說是自己的丈夫,然後慇勤款待父親。三天後,三太夫要女兒跟自己回家,玉織姬卻送了親手織的布,作為道別的禮物。三太夫回到村莊後,訝異時間竟已流逝了三年。爾後,三太夫所居住的村莊過著平靜繁榮的日子。
  這個故事與「浦島太郎」的情節雷同,只是從龍宮變成蛇洞。另外,瀑布的日文漢字為「?」,水加上龍,水龍,又與《龍宮》的主題相呼應。
  另外,文中,「我」有七個姊姊,而七這個數字可聯想到日本的「七福神」:大黑天、惠比須、毘沙門天、弁財天、福祿壽、壽老人、布袋。因為日本的七福神形象類似中國的八仙,因此有一說八仙為日本七福神的原形。而本文中的「我」直到最後都沒有名字,或許他就是消失的第八位福神。而在文末,「流水從懸崖上變成瀑布往下界流。我和柒代站在瀑布上,眺望人世。人世擠滿了無量無邊的人類。」寓有從上界俯瞰人間之意。
◆島崎□□□□──向文豪致敬
  文中,「我」的七世祖提到:「島嶼前端突出海面的地方,叫島崎。我們是在島崎哭泣。」此句點出篇名,但不清楚為何文中特別說這裡是「島崎」。
  本篇故事描述「我」愛上自己的七世祖,但不曉得七世祖的心意。「也許祖先不想亂倫。其實,我根本搞不清楚,我和祖先之間的關係算不算是亂倫。」
  故將此篇名連結到「亂倫」議題的話,日本一位文豪的名字就跳出來了。
  島崎藤村(SHIMAZAKI TOUSON),1872年 ~  1943年,為日本詩人、小說家。在妻子難產過世後,與前來幫忙照顧嬰兒的姪女發生亂倫關係,爾後以這段禁忌戀情為題材,出版一本著作《新生》(1918)。而且他的父親似乎與異母妹妹也有不倫關係。
  此外,島崎藤村在1890年代,與北村透谷等人創立以《文學界》為名的雜誌,堪稱為明治浪漫主義文學的基石。而《龍宮》八篇小說裡,有七篇連載於日本文學雜誌《文學界》中(但此雜誌與前者無關)。故川上老師創作此篇文章,或許有向島崎藤村這位文豪致敬之意。
  川上弘美作品中的亂倫題材,除了這篇〈島崎〉,在《愛憐》中綠子與哥哥紅郎的關係,在《西野的戀愛與冒險》中西野對姊姊的情感,都看得到這方面的描寫。
◆海馬□□□──美人魚傳說、龍的私生子
  中文的「海馬」,日文為「龍落子」,意思是「龍的私生子」,因其外形像小龍而得名。
  而本篇原名是用日文漢字「海馬」,在日本的說法中,「海馬」為「海中如馬般大的生物」,像是海象、海獅、儒艮,都可稱為「海馬」。亦作為「龍落子」的異名。
  其中,儒艮被認為是人魚的原型,因為牠們會用鰭狀的前肢抱住幼魚,並立著浮在海面上,遠看像抱著幼兒的女人。而且儒艮在前肢擁有一對乳房。
  因此,本篇名為「海馬」,有可能是指「龍落子」,亦即中文的海馬,也有可能是指儒艮,甚至是海象、海獅。
  然而「龍落子」一名亦能呼應書名的龍宮意象。龍的私生子上岸後歷經數百年,終於回歸大海的懷抱。儒艮與人類同為哺乳類動物,被認為起源於陸地上的草食動物,後因某種原因才遷移到海洋生活。就這點來說,可聯想到本篇中「我」從陸地回到海裡生活的情節。
作者簡介
川上弘美
  一九五八年出生於日本東京都。御茶水女子大學生物系畢業。一九九四年,以〈神樣〉榮獲第一屆帕斯卡短篇文學新人獎。一九九六年,以《踏蛇》獲得第一一五屆芥川獎。一九九九年,再度以《神樣》榮獲雙叟文學獎與紫式部文學獎。二○○○年,以《溺》獲得伊藤整文學獎、女流文學獎。二○○一年,以《老師的提包》獲得谷崎潤一郎獎。二○○七年,以《真鶴》獲得藝術選獎文部科學大臣獎。另著有《二手雜貨店之戀》、《龍宮》、《微微發光體》、《愛憐》、《西野的戀愛與冒險》等多部作品。

導讀
龍宮──現實中的浦島太郎式幻想by輔仁大學日本語文學系教授兼國際教育長 賴振南
  川上弘美的作品魅力,除了《踏蛇》所展現的神話骨架扎實的想像力以及童話般天真無邪的官能性之外,也在《溺》一書的八篇短篇小說中分別掌握到了戀愛稍縱即逝的瞬間。「??構與夢幻填充心靈」是筆者於2004年導讀川上弘美的《愛憐》時的副標題,《龍宮》更是八篇能讓心靈充滿浦島太郎式幻想的作品集,閱讀本作品將能進一步品味到川上弘美說故事、寫小說的魔力。
  《龍宮》的八篇幻想故事,在川上弘美獨特的妖豔筆觸下,有如浦島太郎揭開得自龍宮的「玉手箱(珍藏祕密的匣子)」一般,在展讀中如身歷煙霧裡,於朦朧、彷彿間幻想著神聖異類與人類的交情、傳說要素與日常現實融合一體,全書具有一股奇妙的吸引力。
  〈北齋〉:「我」被具有女人緣卻無法適應人世的章魚牽扯上,輾轉於情慾又帶奇異的情節中。書中將日本江戶時代浮世繪大師葛飾北齋的「章魚纏住女人」的大作,栩栩如生地轉化成動畫般的現代故事。
  〈龍宮〉:擁有靈異能力的嬌小曾外祖母伊朵變成神,四處漂泊,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使得現實生活與輪迴、轉生、放蕩和交合糾纏一起。書中伊朵一口氣說完:「妳出生、吃三餐、知世事、交配、遺忘、沉睡、死去。」凡婦只能過這種理所當然的人生。這段話耐人尋味。
  〈狐塚〉:「我」在九十三歲的獨居老人正太家幫傭,兩人互動間呈現出一幅髒污物與潔淨物並存的景象。文中正太說了一句話,令我點頭如搗蒜。「不會對男人說的話,就不要對女人說。不會對短命人說的話,就不要對長壽的人說。」
  〈荒神〉:故事中泉美的心境和住在廚房下面的荒神舉動,閱讀起來令人煞費心思;兩者間失焦的對話也令人費解。文末「至今為止,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到底幸不幸福這個問題。」泉美一心一意向荒神祈拜,祈禱她身邊的每個人都能幸福。這似乎有一種原始宗教信仰的味道。
  〈鼴鼠〉:鼴鼠將撿拾回來的人類分類,給他們食物吃。有如一則人生縮圖的寓言。這則故事中有一段話滿有隱喻和諷刺性。「人死了以後,會變得又冷又硬。我們鼴鼠一旦死了,也會變得又冷又硬。人類在同伴死去的時候會哭泣,但我們不會哭。我們只有在悲傷或懊惱的時候才會哭。死亡是自然定律,根本不用悲傷,也無須懊惱。然而,人類平時總是空虛、寡言、漠不關心,只有在同伴死的時候,才齊聚一堂,哭聲響徹整個客房。他們好像覺得哭比較舒服。哭。我實在搞不懂人類。」
  〈轟〉:「我」與七個姊姊的邂逅,串成一個奇妙的成長過程,象徵文末池塘裡盛開的蓮花,鮮豔奪目。直到最後,「我」都沒有名字。而七個姊姊的名字:壹子、貳葉、?惠、肆真、伍真、陸美、柒代。我的一生最後與蓮花盛開和轟隆作響的瀑布有著神祕的牽連。
  〈島崎〉:「我」是一位兩百歲的女人,對七世以前的祖先一見鍾情,這意味著一種老少戀的苦惱表徵。文中有幾段內容值得參考。「雖然有人很長壽,但也有人四、五十歲就死翹翹的。我們完全搞不懂該把生命的焦點放在哪裡。」「衰老。這年頭,愈來愈不容易定義衰老的概念了。人的壽命沒有一定,只能憑身體的衰老情況判斷到底是壽終正寢,還是英年早逝,而不是由年齡決定。活到兩百歲的人死了,可能屬於英年早逝;八十歲就死的人可能是壽終正寢。」「時間到底是什麼?」「情慾和親密到底有什麼不同?用言語定義很簡單,但實際情況卻令人費解。」
  〈海馬〉:我是來自大海,接近人類的海馬,當看破人世間的漂泊後,從男人的家返回大海。故事最後:「我變回海馬,在海中游泳。超越了海上的漁船,奮力奔向海平面的方向。(中略)女兒的笑聲傳入我的耳朵。我繼續奔向前方。朝著白天、黑夜的盡頭,奮力地奔跑。」象徵雌性海馬脫離社會倫理(男性的社會倫理),回歸大海,從中可以看出具有傳承生命的母性。如果女兒本身終有一天也會長大成為生命的傳承者,而繼續身為動物人活下去的話,母性的雌性海馬只好獨自在混沌的生命界中繼續奔向前方,一路往日後成為祖先的方向而去。
  在整本書的作品世界中,出現非人類的生物,而且他們明明與人類進行普通的對話,卻毫無格格不入的感覺。書中呈現的世界,並非無法理解,反倒是大有可能理解,但是那怪異的現實世界,透過非人類生物們的存在,似乎確實在動搖著。這種不可思議的世界,在作者獨特又有意識的描寫下,更建構出印象深刻的內容,這只能說作者的語文結構相當精彩,讀者務必賞味一下其中的語文魔力。
  從畢業於御茶水女子大學理學院生物系的川上弘美簡歷,或許可以進一步了解到,為何書中奇怪生物跋扈,空氣中飄蕩著妖豔、邪惡感了。明知不可能,奈何卻是一部令人懷舊的現代版童話故事,那麼不可思議的故事,卻能如此輕鬆又若無其事地描繪出來,真不愧是川上弘美。再怎麼說,川上弘美的小說內容算是抽象的,因此閱讀起來難免會難以理解,然而一旦進入書中世界,卻不可思議地愛不釋手,在毫無時間感之下輕鬆讀完。可從中品味出川上弘美以淡淡的筆觸描繪出潛藏在日常中的異樣世界,讓讀者沉浸在從日常到非日常,再從非日常到日常間搖擺不定的絕妙感受中。那是一種舒服的感受,因此讓人喜歡上川上弘美的小說。
  那麼,川上弘美作品的根底到底有什麼?那就是(動物)人也和其他動物一樣,在營生過程中生命不斷脈脈傳承而來,當然,其中差異僅在於,唯有動物人高度擁有心思並位於社會倫理當中,但根本之處卻毫無不同。動物人在生物界中算是新加入者,若謙虛中心思不發達,以及社會倫理中若沒有優越感,則應該可以和其他動物們在同一觀點上來看待「性」,現實中動物人就是以那種方式承繼著生命。筆者沒有否定強姦和其他社會倫理之意,但也不要誤解筆者的意思,如果以其他動物們也存在強姦這個層面來想像的話,在性的根本意義上,悲哀只存在於動物人身上。如此將人類當「動物人」看待,藉此觀看唯獨動物人才擁有的心思活動,這樣就可以理解〈龍宮〉和〈轟〉了。如同去過龍宮又重現人間現世的祖先伊朵,在現代的「我」面前出現;另外,在〈島崎〉中出現對祖先一見鍾情的「我」,在混沌中這樣的生命聯繫出現於現在,若過去的時間流逝後才有現在的話,則人類的生命、心思以及社會倫理也都會在混沌中出現。川上弘美作品裡動物出現在人類社會中,鼴鼠和海馬很自然地生活在人類社會裡,如果這些動物們擁有與動物人一樣的心思,會是怎麼一回事呢?若從動物人身上剝奪掉心思與社會倫理的話,另一面也會和其他動物一樣吧!
  從古至今,先人留下不少民間傳說、神話和童話故事,這往往都是人們敬畏大自然的偉大所想像、幻想出來的產物。住海邊的人會對大海心生幻想;住山裡的人會有山中傳奇;住雪地的人會幻想雪女出沒;住竹林以採竹營生的人會虛構出天人誕生竹中的故事等等。活在當下的現代人川上弘美所創作出的《龍宮》這八篇故事,雖不存在於現實世界,卻存在於現實的幻想世界裡,現實世界中無法融合一體的人類與動物,在幻想世界裡卻能對話、互動、交合;無法相遇的祖先與子孫,在幻想世界裡卻能相遇、彼此吸引。這些超現實、寓言式、神話般的故事,無疑都是川上弘美帶我們進入龍宮所引發的浦島太郎式幻想下的人生百態象徵吧!
關於川上弘美遊走在寫實愛情與魔幻寓言的另類稀有作家文◎曾小雪
  從零開始創造出一個全新世界,這是創作者的任務。而三十六歲才在文壇初試啼聲的川上弘美,從略帶魔幻色彩的《踏蛇》,到國內讀者最熟悉、榮獲谷崎潤一郎獎肯定的《老師的提包》,無不為讀者開創出奇妙的故事與世界。
  樸實動人的戀愛奇妙物語
  國內初次引進的川上作品,是她的第一部長篇《老師的提包》,書中描述一位三十七歲的女子與高中老師重逢之後,自然發展出的一段平淡而寧靜的忘年之愛。旅日作家劉黎兒曾經在文章中提及,《老師的提包》中的「低能源、省能源戀愛」正是當今日本年輕人流行的戀愛方式。不過,書中對主角生活細節與情感描寫雖然簡單樸實,卻比其他作家寫的轟轟烈烈的戀愛情節更動人,更具想像與反覆咀嚼的空間,甚至被日本文壇喻為是二○○一年最好看的愛情小說,摘其結尾的一段為例:「那樣的夜裡,我打開老師的手提包檢視裡面。手提包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偌大的空間。一個虛無飄緲的空間開闊在其中。」餘韻無窮的終局,讓人低迴不已。
  而二○○八年在國內出版的《二手雜貨店之戀(古道具中野商店)》,以東京西郊的二手雜貨店「中野」為舞台,二手雜貨店的商品雖然不及骨董店古老且高級,但裡面充斥著令人懷念的老東西,像是舊廣告看板、再也用不上的物品,在這裡,時間彷彿停駐下來。以十二篇連作小說所構成的長篇中,可見到超越愛情與親情的友情故事,全書洋溢著幸福感又不失惆悵。女主角瞳美長年在中野商店打工,和妙語連珠、風趣幽默的老闆中野之間的關係既像戀人又像親人,加上其他出入店裡的人們不可思議的故事,讓本身就很具故事性的二手雜貨店,更加充滿吸引力。《老師的提包》與《二手雜貨店之戀》同樣是較具現實感的作品,但相較於前者帶有淡淡哀愁的味道,《二手雜貨店之戀》的筆調較幽默輕快,而且是Happy Ending。
  不可思議的迷離魔幻寓言
  收錄八篇短篇作品的《溺》,反倒是她較早期、於一九九九年出版的作品,曾獲得伊藤整文學獎與女流文學獎的肯定。《溺》以較為強烈而露骨的筆調,描寫沉溺在愛慾之中的男女。《溺》的主題看似通俗,筆調及人物情感層面的描述卻相當抽象,相較於此書,芥川賞得獎作品《踏蛇》一書充滿魔幻和超現實感。《踏蛇》的故事,從在草叢裡「踩到蛇」開始,蛇化成了五十歲女子住到家裡來,以人蛇之間的相處和抗爭,巧妙反映出人際之間對抗的心理,而那蛇,其實是人出軌的內心所幻變而成。在《踏蛇》一書的後記中,她將自己的小說稱為「謊言」,或者可以說,是現實生活中讓人喘息的「想像」空間吧!
  延續《踏蛇》的魔幻寓言風格,在國內甫上市的《龍宮》,是川上最新奇幻傑作。描述「我」與潛藏在日常生活夾縫中的不思議生物的詭異互動,以及身為魔物的「我」在人間如何與人類相處……超現實的怪奇情節,醞釀出發人省思、回味無窮的日式寓言。書中收錄八篇幻想奇譚,在閱讀中彷彿打開浦島太郎的盒子,進入一個詭奇神妙的幻想世界,享受超脫現實社會禁錮的迷離恍惚之感。全書含有日本神話元素、傳奇典故,若能得知背後所隱藏的趣味,別有一番體會。
  理工出身卻以寫作為志業  川上弘美的小說帶有多種面貌,在悠閒的步調下偶爾出現緊張的情節,在輕鬆的微笑下卻帶有恐怖的氣氛。她的文章深具不可思議的魅力,能很自然地同時運用平易的文字與具古風的用語。而豐富語彙來自於大量閱讀,川上弘美喜愛閱讀的並不止於小說,閱讀漫畫與打電玩,都是她的嗜好之一,不過,實在很難想像一位純文學作家在家反覆玩「勇者鬥惡龍」與「Mother-2」的景況,不過,這或許是她小說世界之所以寬廣的原因。  在大學加入科幻小說研究會時,為配合部內活動,川上弘美第一次寫小說,在這之前她從未想過創作。從小,她也不是以小說家為志向,一直到了大學就讀自然組,更是與文字工作無緣,然而就在當家庭主婦的時候,她開始提筆創作,完成一部又一部深具影響力的著作,雖然持續寫作是件苦差事,但她仍在每日的生活中,觀照周圍的人生風景,為讀者開創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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